第七十二回 寿春夜深秉烛明(叁)(1/3)

作品:《半笔青锋录

杨不识沉声道:“他…他是存意求死了?”

罗琴轻轻握着他的手腕,默然无语。卢先生呆呆听着窗外雨声,半日无言,许久之后,方始长悠叹息,这口气息甚长,便似多少郁闷愁结于心,悒郁凝滞,久而不开难散,此时此刻,才见云开日挣,说道:“他伤不过刚刚痊全,切康健实壮尚未厚实,却自应敌,奋力拚搏,其实又哪里是那黑袍e的对手?那黑袍e嘿嘿笑,双手合十,抱臂躲闪,却是不慌不忙。只看了余师弟十数招之后,才起手反击,陡伸手,便即占得上风。三十招后,余师弟被他掌风逼迫,举动大不灵活,五指合爪,钩探速出去扣之脉门,却看此人身形晃,轻易过,反手却是记重重骈掌贴上了师弟的口,吐劲疾松,边看余师弟口喷鲜血,身子再也拿捏不得,随‘轰隆’巨响被震开来,若那跌扑的纸鹞子‘啪啦’摔落,便把那后面的桌案也压塌了。黑袍e击得手,并无上前,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你想是先前受了甚重伤,息颇弱,否则还可斗上好几招。’忽然哈哈大笑,双袖卷臂,大刺刺负手,返身疾奔而出,就听得外面‘叮叮当当’,传来铁桥晃轻微摇动之声,该是他真正远去。我见师弟命堪虞,心急如焚,苦于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唯能运气撞穴。他出手本就少力,不过片刻,我冲开穴道,跳下梁去,见余师弟已然脸惨淡如金,气嘘丝线游弱,断断续续,轻轻扣之脉博,心脉皆已被震断,果,果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命了。”他说道这里,语音哽咽,双目赤红,几乎就要滴下泪来,却勉强忍耐。

杨不识并不瞧他,呆呆望着桌上的蜡烛,火光升升袅袅,上面冒出丝黑烟,打着两个旋,黑圈打散,瞬间倏忽无踪,透过明明烛光朝对面觑去,后面暗气晃悠,柜椅茶案模模糊糊,反倒牵形曳状、歪歪扭扭,不及本来面目端庄方正,心中想道:“他为何要自跳下去,与那黑袍e恃勇狠夺、拼命争执呢?单单只是为了护这‘葫芦樵夫’命周全么?还是,还是心中愧疚,自觉得罪孽深重,于是索求死?”

罗琴见他痴痴呆呆,然之心,附耳低声道:“依着他的子,平日自负骄傲,哪里肯就窝窝囊囊地挟伤裹病地死在上榻上?唯有如此拼搏而亡,于他心中,那才是轰轰烈烈的死法哩。”杨不识微微愕,点点头,不觉说道:“大将不惧战沙场,马革裹尸堪为幸福。”卢先生拍掌重重击,厉声道:“不错,纵然好,却也要有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死法。”忽然抱拳礼,道:“杨公子真乃雅量高致、气度恢宏之人也。我兄弟对你十分不住,你却尚且捐弃前嫌,说这两句不至于羞遮,非也,非也,该是夸奖他的两句话。老夫生平少人佩服,也甚少佩服别人,为之所用,不过也是贪图醇酒美女、金银官爵罢了,但对于杨公子,我却开始有三分敬佩了。”

杨不识拱手回礼,赧然连道不敢,心中却大是踌躇难堪,颇有自责之意:“那‘垂钓渔人’乃是我的大仇人,如何我还这般,当真是夸奖了他么?我,我--”

罗琴替他与卢先生各自斟上杯茶水,道:“死者已矣,何必执念陷劳,自己不得挣脱呢?”卢先生连呼几个“好”字,杨不识也是激灵灵打个寒噤,灵台陡然清明,暗道:“不错,此道理我也明白,如何自己却着了相,不能持理自清?”

卢先生道:“那时他已然命不夕保,断魂殒丧不过须臾之间,见我下来,聚起最后口真气,道:‘师兄,那,那掌似是少林寺之大力金刚掌,普天之下,能练就如此掌力的,寥寥。’我撕开他的口衣襟,窥辨真切,果然是少林寺大力金刚掌,掌力之浑厚威猛、沉压重厚,委实是触目惊心。他又从袖中摸出几个暗器,便即是那毒针刺猬了,原来是方才他与黑袍e争斗之时,从对方腰间吞摸出来的,我看他说不出话来,但大致也揣摩得他的意,则是通过这暗器慢慢寻访此黑袍e之真正来历,瞧他到底是不是耶律雷藿,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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