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对啊，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家里还有个老爷呢。

夏湘抿着肉嘟嘟的嘴唇不说话，转身跳到椅上，两条胖胖的小腿水萝卜似的轻轻摆动。她盯着自己檀色的软缎鞋，看到柔软的春/光在鞋尖儿跳跃着，晃动着……

老爷将怀里的包裹摊开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点心，还有一个小小的布娃娃。布娃娃的样跟夏湘很像，也是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的小嘴儿，头上两个小抓髻。

虽然拥有十九岁心智的夏湘对这样一个布娃娃提不起什么兴致，可她看着老爷眼泪汪汪，捧着些个小玩意儿讨好自己，总不忍心再置气，即便老爷来的晚了点儿，也不算什么天大的事儿。

所以，夏湘撅着嘴巴，别别扭扭地喊了声：“祖父。”

声如蚊蚋，却没有半点儿怨气。

夏家老爷眨眨眼，几滴浑浊的眼泪顺着鼻翼直落到凌乱的胡上，看着让人心酸。夏湘虽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可面对这样一个泪眼模糊的老头，再怎么也狠不下心继续别扭着。

“不哭，不哭，祖父不哭，祖父吃这个，甜的。”夏湘从包裹里捡了块花糕送到夏老爷嘴边，笑得十分讨喜。

坐在夏湘身后打扇的乳娘朝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几个小丫头坐回门边继续打络去了。

夏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祖父咬了一小口花糕，这才笑嘻嘻地将布娃娃抱在怀里，随口问了句：“祖父，昨儿夜里湘儿掉湖里了，您怎么都没来看看湘儿呐？”

老爷拧着眉头将花糕咽下去，却不知怎么开口。

乳娘一边打扇一边温温柔柔地笑着：“大小姐，老爷身骨不大利爽，阖府上下都是晓得的。所以，昨儿夜里大家伙儿都没有惊动他老人家。这不，今儿一早得了信儿，老爷就连忙来看你了。”

老爷松了口气，紧着点头：“是这个理儿。”

夏湘觉得自己的祖父很不像个老爷，反而像贫苦人家的老翁，一点儿架也无，面对自己这样一个不足九岁的小孙女儿，竟也硬气不起来。而乳娘说的那番话显然是怕老爷下不来台，临时想出的说辞。

看今日这情形，祖父似乎挺在意自己的，那昨夜没有出现，只怕是顾及着什么人，或什么事。

看来，家里这滩水，还是有些浑啊。

不过没关系，自己本也没想在这个家里混出什么名堂，若能做个米虫，就算跟别的院里比，吃穿用上有些差距，也无妨。毕竟，吃家饭长大的自己拥有勤俭节约，善于吃苦的良好德。

只要别玩儿草菅人命那一套，自己就没什么可挑剔的。

老爷见她发呆，担忧地问道：“湘儿，在想什么呢？”

夏湘思考问题时，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不像个八岁的孩。这让乳娘和老爷两人心生不安，很怕夏湘落水之后落下什么病根儿，失了心智。

虽然夏湘看起来不像失了心智，反而像是多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俗话说，多智而近妖。这样一个不大点儿的小孩，整日里摆着一副大人的表情，琢磨着往日里从来不在意的事情，着实不正常。

夏湘回过神来，眯眼笑着：“日头舒服，险些睡过去。”

老爷还是不放心，将乳娘叫到一旁，背着夏湘，压低了声音问：“湘姐儿是不是……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乳娘心思一转，捏着扇柄笑道：“老爷，大小姐一天天长大，总归是要懂事的。您就放心吧，好好儿的怎会被妖怪附了身？若被妖怪附了身，也不该是这样乖巧的模样啊。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老爷点了点头，顿时眉头舒展，笑容愈盛：“对，对，是这个理儿。”

又说了几句闲话，老爷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望着祖父的背影，夏湘忍不住翘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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