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自然知他不可能痛快答应自己，便也就不打算等了，拍拍衣服站起来，只轻飘飘地道：

“反正账簿我已经拿到，咱们有的是时间，等你想好了，就派人把钱庄的房契地契拿给我，你的东西什么时候送来，这账簿就什么时候到御史大人的案头。（.r.說網首发）”

罢她还悠悠一笑，很有礼貌地跟他告辞：“再见。”

然后飘然出门。

噗……身后彭一成终于还是吐出一口血来。

※※※

不出她所料，彭一成究竟还是个明白人，回到烟岚居里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亮起来，彭府的人就上了门，带来了那两间钱庄的房契地契。

燕九十分满意，打赏了来人，把东西暂时搁下。待到夜深人静，她也应该去践行自己的诺言了。

毕竟她也是个守信的人，而孙知府倒了，对她只有好处，更何况还可以顺手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街上传来敲打四更的声音，夏夜短暂，天边已经隐隐有了要亮起来的意思。这个时辰正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燕九没有费力，便翻进了知府衙门的围墙，摸到了通判苏德的卧室外。

苏德出了名的清廉，为更好地料理公事，他干脆就住在了衙门里，每日的忙碌彭度要比孙知府多上好几倍。

燕九直接顺着大开的窗子进了屋，苏德是一介官，没有功夫，自然不可能在睡梦中察觉有人进来了，燕九只好开口，轻轻唤了他一声。

“苏大人，起来谈点公事。”

听到这声呼唤，床上的苏德猛然惊醒，连忙翻身坐起，看到眼前的这个人，脸色不由一变。

“九公子……”

“嘘”燕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搁在双唇之前，示意他不要太大声。

苏德自然是认得她的，她帮他的事实在太重要。

芙蓉园里发生的事，他自然也有所耳闻，这位九公子出手阔绰，又不知用什么法子治住了彭一成，能力实在不可觑。而他的身手他也曾见到过，能在凌晨时分悄无声息地闯入他的卧室，也自然不足为奇了。

燕九走到苏德床前：“事情紧急，希望没有打扰苏大人清梦。”

苏德知道他行事诡异，没有特别的事，不会特意来跑一趟，便连忙起身披了衣服。

“九公子此来，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坐下话。”

燕九却一摆手，从怀里掏出刚才从彭一成家得到的那个账簿，放在了桌上。

“坐就不必了，我来是为了把这个东西交给苏大人，同时状告一个人。”

苏德一愣：“告谁？”

燕九眼睛一眯，目光之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语调缓缓，一字一字道来：“洛城知府，孙海。”

苏德的吃惊可想而知，怔了片刻，连忙拿了那本账簿在手。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燕九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苏大人可别告诉我，这么多年，孙海贪赃枉法的事你一点也不知道。”

苏德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思虑半晌，才伸出手来，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接口道：“我自然是知道！可我从来也没拿住他犯法的证据，洛城地处偏僻，他又是我的上官……我能奈何？！”

语气之中满是愤恨，不用过多解释，燕九早已明白其中的关窍。孙知府能在洛城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上下自然都是打点过关系的，只凭苏德他一个的通判，如何能撼动他的位置？

就拿治水的事情来，苏德本是有心造福百姓，可屡屡上奏朝廷，朝廷要么就是不闻不问，要么就是只给一点点银子，根本不够。这其中关系利弊，层层剥削，苏德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奈何自己人微言轻，只能窝在洛城这个地方，郁郁不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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