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沅啊了一声，问她：“你不是说，要把小孩送到迟家去养吗？”

“我说过吗？”

“好像说过……”

“我只记得我要你照顾我的孩子的。”

“可她……毕竟是迟家的孩子，这事得要他们答应了才行。”

徐歌摸摸鼻子，忽然说道：“我忘了这事。”她为难地看着秦小沅，又说：“可是，我想让你照顾我的孩子，怎么办？”

“徐歌，你为什么不愿意把孩子交给迟家？”

“我怕迟家解了灭罪之血之后，会嫌弃我的女儿。”徐歌眼底藏着一丝晦暗，声音凉凉的：“我的孩子是山鬼，迟家没了灭罪之血就是正常人家，孩子越来越大就会追着问母亲下落，迟早会惹迟家人不快。我能找到天狗，如果你们和天狗一起照顾我的孩子，我才放心！”

忽然一下，秦小沅觉得肩膀担子重了。“徐歌，你相信我吗？”

“不信能委托你这么重要的事吗？”

“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人……我怕我……”

还没结婚先做别人干妈，还要养大成人，还要教育她做人，还得防着她突然一下变成山鬼去找男人，这么重要的事，秦小沅真得不知道能不能拿得下来。

徐歌冲着秦小沅吐了一唾沫，然后欢欢喜喜地钻进镜子里。

秦小沅来不及抹干净脸上的唾沫，急着要跟进去，身体向前一倾，身体没有如愿地钻进镜子里，前面没有阻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镜子不见了，通往阴山世界的通道彻底堵住了。秦小沅茫然地站在原地，望着空空的走廊，哭笑不得。

“她走了。”南离徵的身影出在她身后，他脚步极轻，就连徐歌都不知道他何时时出来的。

南离徵看不见，可他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徐歌的道别带着一种绝决，下次再见，只怕她就抱着孩子，紧接着香消玉殒。徐歌是山鬼，看得开，秦小沅却钻了牛角尖，心中黯然。

秦小沅抽抽鼻子，忍住没哭。她扑到南离徵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许久许久不出声。

“快去洗洗吧。”南离徵忽然笑道：“你身上全是山鬼味，怪难闻的。”

“山鬼味？”秦小沅左嗅嗅，右闻闻，没闻出什么山鬼味。

南离徵提醒她：“徐歌是不是对着你吐唾沫了。”

“嗯，全喷到我脸上了，怪……怪的。”说着说着，秦小沅又抹了一把脸。

如果是别人冲着她的脸吐唾沫，她肯定会大发雷霆追着别人狠揍一顿，可对方是徐歌，秦小沅只能这样受着。

“你很荣幸哦。”难得南离徵会开玩笑，拐着弯的音尾，弄得秦小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小沅跺跺脚，抖了两下，说：“那你怎么不让徐歌吐你一脸唾沫。”

“她不相信我。”南离徵搂着她的肩膀回到房间，找来自己的洗脸巾，一边洗一边说：“她冲着你吐唾沫，是给你盖印鉴。以后，无论哪只山鬼到你，都能闻到她留在你身上的气息，他们会视你为朋友，并且帮你一起照顾她的孩子。”

“咳，这不是有点像……下降头？”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南离徵将毛巾拧了个半干，摸索着给秦小沅擦脸。

秦小沅还在琢磨这下降头的事，由着他擦，南离徵也做得自然，擦完脸擦手，擦完手又给她擦头发。

擦着擦着，秦小沅忽然觉得南离徵像只爱干净的老猫，自己则是刚在泥坑里打滚回来的小猫，他给她清洁，舐犊深。

“这味道，洗不掉？”秦小沅重新回到正题。

“别人闻不出，山鬼能感受到这气息。”

“看来我这干妈是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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