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永夜 三(2/4)

作品:《梅耶撒的星辰

注意到,他的每只手指上还戴着不止一枚水银珠一样的戒指——那似乎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迪昂开始理解,这支民族自诩为半神不是没有理由的。或许衣饰还不足以表达这位夜精灵的气质,但从他年轻的眼中看到的轻蔑神情,同过去曾身为贫民的迪昂从那些不可一世的贵族子弟眼中看到的如出一辙,甚至更加放肆——这种傲慢足以唤起他记忆中深深的梦魇,那种唯一属于他的怯懦,那种自卑,即便他始终在尽力反抗这种感情,反抗这段过往。

也许这位年轻的夜精灵的确俊美过人,让他忍不住想象那些诱人的夜精灵女子会是什么模样,那些老得没人相信的醉鬼们曾经反复提及的梦中仙子。但不管怎么说,迪昂还是讨厌自视甚高的家伙,无论是哪一种,从骨子里就讨厌。

更何况他们正被牢牢地捆在这头飞奔的白虎背上,任北地的寒风洗礼过他们脆弱的皮肤。虽然他们是被一位“半神”通过几乎是暴力的方式胁迫的,但即便对于半神,这样的待客之道也太过粗暴了。如果说只是捆一会儿,迪昂的意见绝对不会这么大;但问题是,恐怕他们在这虎背上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整天,甚至更多——这看上去可不像是段短途旅行。

“我们可能回不了家了。”迪昂转过头,相当认真地对沙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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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梅耶尔?”卢塞安终于还是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尴尬沉默,关切地询问道,“你似乎没有那么高兴见到我。”

“不,不......殿下......我绝无此意。”弥斯摇头,试图为自己辩解,“殿下能亲自来救我,我已经......受宠若惊。”

卢塞安笑了,想起一路过来自己经历过的那些,自己在尼安特宫的高墙铁壁之内从来没有机会经历的挫折,“这段充满困难的旅程回想起来也真是耐人寻味。”

“抱歉,殿下,为了我一介莽夫让您冒险,臣下无以为报。”

“不不不,我绝非责备你的意思。”卢塞安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下脚下飞速掠过的枝叶。他们同样被一头魁梧的白虎背负着,在树间蜿蜒穿梭;但相比迪昂和沙恩,他们俩的待遇可算好多了。尊贵的黛薇兰·汐月公主亲自为他们安排了一头白虎坐骑,让它带着两位客人前往目的地。这头野兽的背上放置着漂亮的夜之子鞍座,但没有缰绳;因此纵然弥撒铎坐在虎背的前端,他对这头猛兽也毫无控制力——事实上完全是这头呲牙咧嘴的野兽在领着他们,去往他们未知的方向。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做个了断。”

“了断自己的生命吗,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不......也许我能在这里找到那股恶魔力量的来源,传说中幽暗丛林的地狱之门,我要解除这个诅咒。也许您不明白我的过去......但我必须和那个操纵我命运的魔鬼,做个了断。”弥斯低下头,愤恨地说。

“也许我的确对你的过去不够了解,梅耶尔。但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你在朝着错误的方向行进着;你已经被你自己的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致于看不清真相。”

“......殿下?”

“这片幽暗丛林是这些叫做夜之子的地盘,那让路人迷失的,是这支叫做夜之子的优雅民族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而设下的结界;你在这里寻找地狱之门,岂不是徒劳无功?”

“但......这幽暗丛林必然和恶魔有关系!也许这些自称夜之子的怪胎,都是些与恶魔为伍的家伙!我......”

“我们会搞清楚的。”卢塞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在这之前,别再做傻事了。我需要你,梅耶尔,帝国需要你。”

“......对不起,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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