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见水稀粥，舅舅过意不去，苦笑，“前几日题卖对联，挣得些许饭资菜钱，过年且有孙渡板鸭，扫墓后记得给长辈拜年请安，早些回来吃团圆饭。”咳嗽弓腰，搬添柴薪。

上坡祭扫墓穴，下山见田垄荒弃，绕照壁，进见徐孺子家祠，旌御亭棂星门间，面色冰霜的叔父凛凛侧出，凶悍横指，“等你多时，随我前来，女人小孩留在外面，不得入内，否则族规处置。”

安抚暂别冷风中三人，孝行忐忑穿越披红挂彩的鳌檐楠柱，仪门上淡泊明志门匾高悬，庑廊甬道尽头露台横出，踏阶攀槛。一榻千古牌匾下，几十双厉目威仪扫射，团围中座的长者砰然站立，孝行噗通倒拜，“敝人不孝，少小离家，未知会族人，未尽侍奉叔嫂职责，愿族门原谅，竭力补过。今已成家，望请入谱，入寝殿祭拜先祖。”

族长摆出族规，展卷念道，“苟或不孝，禽兽何别。”

“孝行知错，望长辈叔嫂原谅。”轮番伏地叩首。

老声续道，“与奴隶娼优等为姻者，合族公屏之，不复与齿。”

孝行目颤泪涌，“虽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吾擅自做主，理应受责，但内人温良端淑，未有不良行为，望族人接纳。”

置若罔闻，念道，“族中子孙，惟宜守孔孟之规，勿为邪说所诱。违者，屏勿齿，谱削其名。”

周身发抖，孝行泣哭，“内人扶弱救穷，捐资助学，受西洋教化。”顿觉语失。

“志虽不就，而忠不馀。”横指《徐孺子祠堂记》石碑，骂道，“谋逆弑主之辈，娼妓荡妇之子，好个温良端淑。服伺邪教，劣迹风传，事从末业，有辱教化，你有何面目见历代祖宗牌位，遑论宗社入谱？”

孝行神慌请罪，“木已成舟，望族长饶恕晚辈忤逆不孝之举，如能弥补过犯，定当万死不辞。”

铁面嗤笑，甩袖抛炸，休书一封，摔在面前，“先签字画押，将妖妇休了。其余听候发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风气蒸腾，孝行咬舌昂站，悲愤横向。

寂寞无语，厅堂朽沉，一旁蒙馆童子读书声传入，“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叔父高嚷质责，“凡子孙于父母及父母，骂者罪即绞决。”

族长冷笑，“逆子，竟不如总角小儿。乱世重典，家法伺候。”挤出两字，“仗毙。”幕后青壮一拥而上，强押狂吼挣扎的孝行。众目睽睽下，扒衣脱裤，响鞭肉飞。院墙上探视的飞影窜走。

冰风铁血，重负心痛，孝行咬唇悲鸣“瑛子！保重！”脑空昏死，一盆冷水浇泼，瞳目翻白，阵阵钢刺，钻心彻骨，迷茫眼线中，一掠骄阳愈近，瑛子携青禾，如火疾驰，拼死奔闯。

高堂上，群人跨槛，老声威压，“外族妇人进祠，未获准许，可知是何结局？”

“知是凌迟死罪。”瑛子风掀白蝶穿花裙，坦然下跪。“只望夫妻同死，求得名分。”

“荡妇妖孽，竟比竖子识体。徐氏名门，焉能容汝族母女之妖逆行为？”族长俯腰捡拾休书，风叶扬起，转睛臆想，“饶你一命，阴阳两隔，形同陌路，好自为之。”

瑛子挪跪佯接信，如凤腾起，袖口流出一杆金枪，直抵族长脑门，咬发嘶喊，“放我郎君生路，我亦放汝。”

老面哼笑，正欲扬手痛殴，却听耳边风响，一流星飞弹直射内堂。众人惊魂，忙将昏眼翻白的孝行卸下，抬出宗祠。

门外渡头野舟一只，赖丰懿怀放两儿，接过昏死的孝行。瑛子示意余人退散，踏入舟中，只听一阵枪响，群起奔逃。惶恐惊目的族长爬起，却见水间渐远的青禾笑咧晃悠鞭炮。

瑛子怀吻抽搐渐醒的孝行。“好了，好了，关关难过关关过。”赖丰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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