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还是伺候巧儿与周福襄二人复习旧书。

那赵四回房之后，因揣摩着要探听出贾环说的那个人在不在店中，翻来覆往直到半夜也不曾睡得安歇，支耳凝听隔壁厢房是不是有人声，但凡有女子说话，他便打个激灵坐起，逝世活想听出个明确来。如此闹腾了一夜，早起只觉眼皮子肿胀的厉害，摸了摸袖子里的零碎银两，想着昨日贾环劝他上街买几身衣服的事，便将寻找巧姑娘一事搁置一旁，还了赊欠客栈的钱，便出门往买衣裳，至晚才满载而回。

店里掌柜和一众伙计都知道他捞到了生意，却不知是哪一桩，便有好事的过来探听。赵四正愁没个动静，见有人问，且四下坐着的都是店中用早饭的客人，忙虚张声势假意说道：“这回可是个大买卖，前儿街面上荣宁两府倒台的事儿你知道么？”

小伙计让他唬得一愣，忙点头道：“他们两府本来何等的富贵，如今一朝势败，落得个人往家亡，闹出这么大的风声，城里长眼睛长耳朵的谁不知道啊？”

“这便是了呀！”赵四嘿嘿一笑，小啜了一口酒，道，“我这门生意就是从这上而来，闻说之前贾府倒台，丢了好些人口。如今当今开恩，已经放宽了口谕，若有寻回贾府旧人者，好生招待，必赏金百两。”

小二听到这里，叽叽笑了几声道：“客官你可真会哄小的，贾府丢了人口的事，满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那会子闹得那般沸沸扬扬，大街上全是披金戴银的甲兵愣是没搜出个人影儿来。如今单凭客官你一人，就能找到了？我是不信的。”

“你不信不怕，自有信任我的人。”赵四又是一阵笑，就着花生米一面饮酒，一面拿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方才那番话他不过说了五成真，寻人有赏是不假，可是放宽口谕却是他胡诌而来，为的就是引蛇出洞。如今话一出口，那样高声的宣传，若是巧姑娘在这坐中，定然该闻声才是。

如此，他便细细的打量着众人神情，看谁有可疑之处。只是算来算往，到底是没算着一招，那巧儿早已女扮男装，此刻又身为周福襄伴读，自然陪伴着周福襄在后院里用饭了，岂有出来抛头露面的道理。赵四看了两三个往返，见坐着的不是事不关己的用着早饭，便是满面好奇的探听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倒没有一个面露惊喜的。

不甘心的吐往嘴里咬烂的花生米，赵四擦抹了一把嘴，暗暗盯了来往的人，瞧其衣帽着装多是行商，又有几个轻浮举止的，却是甲子戏班里的杂役。料想既为姑娘，到底不会轻易出来，赵四不觉又想出一计，乐呵呵饮干了酒，丢下几个铜板就往外往。

不到午时，店堂里的小伙计就见他一脸笑的抱进了一只猫来，忙在门首拦住他道：“客官，咱们店里可是有规矩的，似这么样的牲口可不许上桌啊。”

“上桌？我呸！”赵四狠啐了那小伙计一声，摸着猫头道，“也不仔细看看，你那桌子配它坐着不配。”

小伙计喝了一声，冷笑道：“我竟不知现如今牲口比人还金贵了。”

“可不是这样！”赵四笑了笑，将那小猫抱紧在怀里，眯了眼道，“人值几个钱啊，买了也不过几两的银子，再贵点的便是妓院的花魁，她也值不了千金之数啊。想那古人说的汗血宝马，一匹足足价值万两，可不就比人金贵？我这只猫虽比不得汗血宝马，但是脱手出往，卖个千儿八百的可不在话下。”

小伙计听他说的如此悬乎，不由哎哟一声，伸了手就要往摸那只猫：“快让我看一眼，什么猫这么金贵？”

“往往往，仔细你唬着它。”赵四见他动手，忙退了两步，将那猫抱得更紧，嗤笑一声道，“这猫也是你能碰的？我可是消费了好大的价格才从人手里买来的，过两日等会试结束，放榜出来，我就抱了这猫往进士们府上讨彩头，到时候稳能赚的盆满钵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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