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席话，得靖南侯太夫人抽搐着脸皮，红着眼圈，一个字也不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好半晌，她方闭上眼睛，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青蔷也送回来吧，我不会、不会再……”想‘不会再送丫头去他屋里了’，想到以后，到底还是堪堪忍住了。

傅却只当是自己终于服母亲了，忙道：“多谢母亲体谅，也请母亲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要、要这些话的，我只是、只是……”

揭了母亲陈年的伤疤，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安，可他的也是实话，他是真的心疼母亲，并不只是为了让她不再往他屋里塞人，才故意这么的。

“好了，我都知道，出去吧。”靖南侯太夫人再次摆了摆手，傅只得行了礼，退了出去。

赵妈妈确定他已走远了，方心翼翼的问起靖南侯太夫人来：“太夫人，您、您没事儿吧？”

靖南侯太夫人摇了摇头，睁开眼睛自嘲的笑道：“我没事，就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的那些委屈与不甘，自己亲生的两个从来没过一句心疼我的话，娘娘还每每劝我想开点，别再作茧自缚了，到头来，却是他，偏偏是他，心疼我……这叫什么事儿，老天爷是故意在捉弄我吗？”

这要真是她亲生的，该有多好？

赵妈妈忙道：“四老爷是您一手带大的，待他比侯爷和娘娘反倒还要疼爱些，他心疼您也是理所应当，就是……就是那么时的事，他竟然也还记得，您，他会不会也记得其他的，便如今记不得，指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又想起了呢？早知道，当就不该……”

就不该以为孩记不住话，就什么就当着他的面儿了，不过也不对啊，那时候她们多是在四老爷睡着了时才的，难道他竟是装睡的不成？

他那时候才多大呢，那也太可怕了吧！

靖南侯太夫人却是摇头道：“他三岁后，便都是跟着娘睡在西厢房里，很少睡在我屋里了，三岁的孩，哪可能真什么都记得？能记住一点，已是够不错了，只怕，还是因为那时候就成了执念，才会记得的。可他哪里知道，让我痛苦的根源，除了那个没心的，就是他那个狐媚亲娘了，若不是她，我当年怎么会那般的屈辱，偏生生忍下了那样的屈辱，到头来还是挽不回已经变了心，不，都不叫变了心，人可是了，对我从来就只有夫妻间的道义，而没有男女之，呵……”

当年老靖南侯去世后，靖南侯太夫人一度连个可以恨的人都没有了，心里每日有多煎熬，可想而知，对着傅这个她三十好几，才“老蚌生珠”得来的儿，心又有多么的复杂与矛盾，亦是可想而知。

一方面，她那时候已经养了傅一年多，对着一个天真无邪，什么时候见了自己，都会冲自己笑，还会含混不清叫自己‘娘’，伸手要抱抱的婴孩儿，天长日久的，又怎么会不生出几分真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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