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虽停，但浓密的云层却不会那么快就退去，不过白雪映射出的光芒倒是让天地间不至于那么阴暗，只是也正因为如此，黑色的序列服在白茫茫的雪地中便有些过于显眼。

显眼不光是因为白雪反衬的缘故，还因为它的主人全身上下都被一道淡淡的星光笼罩着。很难理解，在如此浓厚的云团遮挡下，这道冷幽却分外迷人的星河瀑布是从哪来的。

孟非知道它是从哪来的，星光当然是从天上来的，这像是一句废话，但又是谁规定的，没有星辰闪耀就没有璀璨星光的？迷恋的看着流淌在指尖的星辉，孟非的表情十分陶醉，尤其是感应到体内神念之中所化生出的元神，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元神显化，第四境的巅峰，通往第五境的台阶，重要的是，这是他单靠自己做到的，也就是说，他终于懂得了什么是修行，自此以后，天高海阔，任他随意前行！

境界提升带来的喜悦让他沉醉到不可自拔，却忽视了，雪夜荒山，有星河自天上来，落入旁人眼中，难免有些诡异，或者……妖异。

人间修士皆修灵力，纵然是特殊灵力如落夜宗那般，也不过与本命星辰互感，交织星光灵力而成星辰元力，却从未有直接采炼浩瀚星火化作己用的，只有一些天地灵异，才会直接吸取日月精华以壮己身，而那些天地灵异，通常被人们称作……妖。

孟非是会一门妖修功法的。但那说到底只是一种神通术式，并不具备修行的作用，而他当初所得的星辰之力，也是山主凝炼而出强行灌进他体内的，他自己不光获取不了，就连驱使都做不到。可如今他却凭着自己的力量招来了星尘入体，那又代表着什么呢？

白日刚有血气冲天，夜晚如果再见到此等异象，恐怕天山之上，谁都会以为有大妖藏于门中。幸运的是，有人帮他盖住了这方天地，所以没有人会发觉这里有一道星辰瀑布自天而落。

“大师兄。”看着无声无息就出现的白色人影，孟非平静地作揖行礼。大师兄沉默着回礼，然后看着他说道：“小师弟，恭喜。”

“喜从何来？”

“万物轮转不相生，自然当喜。”

“……”

孟非认输了，比起思想境界，大师兄能甩他一座天山，还得算上天山下面那片大草原。不过他原本也并不准备和大师兄谈论这些，于是收起所有的不正经，认真地问道：“大师兄，你是神明吗？”

自从见过露神以后，他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却对谁都没有提起过，但今晚他决定问出来，对着本人。

大师兄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仅仅是摇了摇头，然后反问道：“什么是神明？”问完不等孟非回答就自己解释了起来：“万民所愿集于心，如果是这份思念汇聚生出的神明，那又为何会造就出单一的形态？原因就是有人引导了这一切，于是世人的信仰便有了寄托，从而有了固定姿态的神明，但这种神明已经偏离了人们最初的愿想，因此只能称作神灵而已。小师弟，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孟非细细品味了片刻，又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看着大师兄，无辜地说道：“不懂。”

大师兄表情不变，声音依旧平淡，富有特色：“小师弟，当你向神明祈愿的时候，会想着他长什么样子吗？”

孟非懂了。

“那师兄你是神灵吗？”意识到师兄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又追问。

大师兄再度摇了摇头，这个结果让孟非多少有些安心，然后关于神灵的话题到此结束。随后大师兄又对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山主的去向之后，便无声无息的离去，让孟非羡慕的同时，也不禁感慨，修行到了深处，着实方便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孟非便踩着积雪敲开了五师兄的房门，然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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