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瑗扑哧笑出了声。

她歪头看着种沂,有些滑头地问道：“果真只是宵夜？”

种沂郑重地点点头：“嗯，只是宵夜。”

“好吧。”她搁下笔,顺手将桌上的舆图卷了卷，颇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蓝本还想着,该如何对你阐明西夏之事呢。若是你……”

“西夏？”种沂一震。

她点点头,敛往笑脸,声音也渐渐低了些：“我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

“呵……”

种沂慢慢撑起身子,走到门口,从仆从手中取过食盒。赵瑗站在案几后头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背影有些寂寥，抓食盒的手也有些不稳。不过,这种失态只保持了短短的一瞬间,等他回过火来看她时,神情已经恢复了安静。

“好了。”他提着食盒,在她对面坐下，顺手又收拾了桌上混乱的卷籍,再将食盒中的小盘子逐一摆好。从头到尾,他都不曾抬头看过她一回,薄唇也微微抿着,很有些冷寂的气氛。

“十三郎？”她有些惊奇。

“帝姬还是先用些小点罢。”他温声说着，轻轻将两个小碟推了过来。

赵瑗闭了闭眼睛，赌气似的进步了声调：“郎君！！！”

他微微愣了一下，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半晌之后，他才一点一点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握着一双银筷，夹了一小块甜点喂到她唇边：“试试？”

她张口咬了，吃下肚往又饮了杯茶，正想与他重提西夏之事，第二块甜糕又喂到了她的唇边。她没奈何，只得被他一口口地喂完了两小蝶宵夜，又饮了杯热茶，才偷了空隙问他：“你……用过晚膳了么？”

他点点头，极淡极淡地笑了一下。

“那就好。”她说着，推开碗碟，将方才画得乱七八糟的舆图在案几上摊开，指着几根混乱的线条说道：“这是西夏国境内的戈壁。”

种沂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倾燕云之力，可以保持半年左右的行军时间。不过，这显然还是不够。”她抓过一支裹了白帛的炭笔，又在上头画了两道，“实在，现在西夏、辽、大宋三足鼎立的局面，对于我们，反倒是最有利的。只要我们用西夏的战事将辽国拖住，他们就无法西征。”

“西征？”

“嗯。”赵瑗点点头，解释道，“在吐蕃国之西，尚有一片肥沃的土地。从恒河到幼发拉底河，有沙漠也有绿洲。若是辽国吃不下燕云十六州，他们就会在吐蕃国之西，建立一个更壮大的王国。所以，燕云十六州既可以作为后盾，也可以作为钓鱼的饵，而西夏国……”她警惕翼翼地看了种沂片刻，轻声问道：“将军的意思呢？”

种沂牢牢抿着薄唇，脸上淡褪了几分血色。

他从未敢忘记身上背负的国恨家仇，从未敢忘记种家的祖训。

辽国、西夏，他们在西北与他们反抗了数百年之久，如今时局天翻地覆，每走一步，都需要警惕翼翼……

“我……”他转头看了看屋外，起身合上房门，重新回到赵瑗身边坐下，指着西夏国的边界说道，“我蓝本是想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西夏国覆灭。”

赵瑗了然：“难怪你本日会说，不惜撕毁澶渊之盟。”

“这不过是逼迫辽国松口的一个手段罢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瑗瑗，你晓得么，这些日子我派往辽国的细作，异口同声地同我说，辽国志不在此。他们已经开端向北边迁徙，与蒙古国多有亲近。甚至有些契丹人，还会到蒙古人的地盘上，教授牧马的方法。”

赵瑗一惊：“先前在金国……”

种沂微微颔首。先前在金国，他们便听过这样一个传闻。金国之所以覆灭得如此彻底，除了内部衰朽之外，蒙古国也出了不少的力。据说宗弼手下一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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