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沂沉默。

吴玠也沉默。

赵瑗朝两人略略点了点头，又回往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这是“白丁”的服色。帝姬的朝服毕竟是过于复杂了些，也难受了一些。

终极还是种沂憋不住问她：“你——你为什么要以一国帝姬的身份，往寻衅兀术？我记得……”你明明不大爱好这个身份。

赵瑗轻轻“唔”了一声：“你没发觉他很赌气么？”

“什么？”种沂微微一愣。

赵瑗笑了：“若我是个一般的宋俘，那么他只能感到到，我在羞.辱他这个统帅；若我是一国帝姬，那么我就是在羞.辱他这个皇子和统帅。你没创造么？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激怒他。”

种沂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激怒？”

“怒火攻心时，人通常会失往理智。”赵瑗尽量说得浅易一些。

“可你后来又……”

“对，我在‘寻衅’他，也在‘激怒’他。甚至到后来，我清明确楚地向他挑明，我就是在激怒他。固然他明知这是我的计谋，他还是失控了。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情绪也把持不了，那么他还能做些什么？”赵瑗莞尔一笑，“他会对自己感到到扫兴。当一个人，无法把持自己恼怒的情绪，又对自己倍加扫兴时……你感到，他会做些什么？”

种沂目瞪口呆。

他早知道赵瑗说的每一个字都意味深长，却没想到连宗弼的每一个反响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他忍不住感到喉咙有些干。

赵瑗持续说道：“当一个人处于极端恼怒、又极端自我否定的情绪下，经常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也比较轻易掌控。唔，方才我的措辞似乎奇怪了些，你能听懂么？”

种沂似懂非懂，最后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你很可怕。”

赵瑗颇有些自得：“那是自然。”

“你一向是这样……”种沂摇摇头，叹息一声，“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你就是这样。你不像个平常的帝姬，甚至不像个平常的女子。你聪慧得过火，也聪慧得有些残暴。”

赵瑗轻轻“唔”了一声，“我爱好这个评价。”

种沂一字一字地说道：“多智近妖。”

赵瑗笑得前仰后合：“那我不妨当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祸的是金国，殃的是金兵。”

种沂沉默。

“公子多虑了。”赵瑗收敛了笑脸，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很明确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正由于我明确自己的手段，所以我才会慎用这些手段。何况我不过是个平平经常的女子，你手中佩剑轻轻一刺，我立即一命呜呼。”

种沂的手微微发抖了一下。

“公子准备什么时候北上，与我一同祸害金国？”赵瑗笑弯了一双眉眼。

种沂再次停住了：“我？”

“自然是你，或者吴大人。”赵瑗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这儿，我可没方法女扮男装。”

种沂不知想起了什么，耳根微红。

赵瑗无谓地耸耸肩，又披上了蓑衣和斗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不会骑马。

一个不会骑马的帝姬，在这浊世之中，无异于累赘。

她正揣摩着应当怎样把这块短板补足，忽然闻声了一些近乎恼怒的吼声，字正腔圆的女真话：

“老子进寨子的第一刻就感到有问题！你还老说没有没有！”

“能怪我吗？四大王自己也感到有问题，还不是进来了！”

“现在四大王被关起来来，外面至少三五万宋军，恐怕没杀出往，狼刀都磨钝了！”

“这么大声气，怕宋人听不见吗！”

“你凭什么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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