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在戈壁滩上曳出了数千道长长的影子，连带着沙石上也泛起了柔软的金光。赵瑗静静地看着他，柔和的侧脸在夕阳映衬下，泛起一层迷蒙的色泽。他仍然在沉思，微微低着头，眼中交错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赵瑗持续说道：“实在我并不支撑你的烧掉胡杨林。”

他微微皱眉，终于抬开端来看了她一眼。

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里有着深切的恨意，隐约夹杂着一丝迟来的血色猩红，却被他很好地粉饰住了。她本认为他眼中会有些疑问，可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吻，持续说道：“固然刀耕火种是上古以来的生存方法，但这种做法，会极大地引起水土流失。你还记得黄河水患么？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黄土高原上林木砍伐严重，累积千年之后，便在一夕之间崩溃。我不让你烧掉它们，实在也是……算了，烧掉这些林子，视野也能开阔一些，等取回河朔之地以后，我们还可以重新种上。”

他微微扬起嘴角，声音里隐隐透出几分笑意：“所以，现在我们毕竟要执着于胡杨林，还是退兵？”

“……自然是退兵。”赵瑗脱口而出。他好不轻易才练习出一支厉害的王牌骑兵，当然不能被对方一口吞掉。据说西夏国五十万雄师中有水分，但估计水分并未几。骑兵固然合适纵深作战，但毕竟是……毕竟是太少了些。

他再次深锁眉头，陷进了沉思之中。

赵瑗持续苦口婆心肠劝告道：“先前我不反对你贸然出兵，为的是‘震慑’二字。三千人对上五十万，已经足够让我们的对手心惊胆冷。无论是皇兄那儿，还是朝中的新旧派系之争，都已经有了极大的分量。若是强行保持这个以少胜多的不败神话，我担心的是……”

“我明确。”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勉力进军，不过一逝世而已。”

赵瑗微微颔首：“既然你明确，那我也就不便多说了。”

行军打仗这种事情，她比较擅长速战速决。若是五十万雄师对三十万雄师的持久战，还是要靠身经百战的种沂才行。荣幸的是赵楷亲身挂了监军的名头，人却窝在燕京，无疑给了种沂最大的指挥权。如今要怎么做，全看这位将军的智慧了。

夕阳渐渐落了下往，傍晚沉沉，衰草之上，笼起一片冷烟。

他如同雕塑一般站着，莫说动作，就连表情也没有半个。深色的战袍在朔风中猎猎飞扬，身旁的战马也不耐心肠踢踏着前蹄，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她回头看了一眼，黑甲军士们整整洁齐地站着，军容肃整，如同秦俑一般威仪。

固然有些心焦，不过还是耐心等一等罢。

“瑗瑗。”他忽然出声唤她。

“嗯？”

赵瑗转头看他，竟隐隐有些紧张：“怎么了？”

“我想，将西夏国就此抹往。”

他一字一字地说出这番话来，眼眸中的猩红一点一点淡往，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肃杀之意，像极了四年前燕京城中的那个夜晚。他深深地看着她，深深地说着很多不切实际的话，然后……

“嗳？”她吓了一跳。

他走近她，抓起自己的战袍一角，高高举起，遮挡了旁人的视线，然后拦住她的腰，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你愿意在燕京等我么？瑗瑗。”

她微微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我会将大宋的边境线推到阑干瀚海，直到能看见极光的处所。”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三年来，我已经同官家密议过很多次。这一直是官家的心愿，但我却……在真正出兵西夏之前，我并无把握，能够做到这一点。”

她吓得有些呆了，怔怔地看着他，头脑里糊成一团。

“但这一次，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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